神女峰大本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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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女峰大本營
神女峰位於祖國邊境地帶, 藏地高原之上。
神女峰的峰頂，星星之地，嘎瑪, 第一次被人類觸碰, 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。
首次登頂成功的, 是全國登山協會組織的精英隊伍。
那之後, 國內的民間登山活動逐漸發展。
近十年以來, 每年有多達十幾支隊伍登頂成功。
嘎瑪, 逐漸成為普通人也能觸摸到的地方。
五月一日下午, 飛機降落在海拔4100米的高原機場之後, 游天地和元珍珠包了一輛吉普，向t著西北方向, 深入喜馬拉雅山脈。
晚上九點二十, 迎著夕陽餘暉, 兩人抵達了神女峰腳下的定日村。
神女峰夏季潮濕多雨，秋冬季節受季風影響, 風力巨大。
而五月六月少雨少風，是登山的理想季節。
在這短暫的兩個月時間裏，全國、乃至全世界的登山精英都會聚集到定日村。
游天地和元珍珠和一支商業讚助隊伍、一支大學隊伍、一支米國人隊伍一起出發, 經過三天艱苦徒步, 到達了海拔5040米的大本營。
*
和路線簡單呆板的阿娜山不同, 神女峰從大本營到頂點, 有多條路線可以選擇。
都是前輩大牛們親自踏出來的路線，都有詳細的圖像記錄和文字說明。
而每一個重走路線的後輩, 也會更新更多更詳細的記錄, 供後來者參考。
看似方便自由，其實更難選擇。
因為路線之間不相伯仲, 並不存在所謂最好的一條。
更因為因為山中狀態是活動的，瞬息萬變的，每年情況都不一樣，登山客只能臨時搜集情報，臨時研究分析，選擇最合適的路線。
所以，到達大本營之後，游天地和元珍珠一邊上上下下拉練，一邊盡可能搜集關於山體和天氣的情報。
不同的隊伍回到大本營之後，也會交換情報，互相討論。
游天地初步選定的，是一條叫做“英雄之路”的路線。
“目前來看，我也覺得這條路線是最保險的。”
說話的是王大力。
他是和星星小小隊一起出發的那支商業讚助隊伍的領隊，今年42歲，已經在登山世界中浸淫了二十多年。
“但是，這裏。”王大力稍微移動筆記本，指著屏幕上高清航拍圖上的一點，“英雄之路繞不過這道溝，這個深度有二十多米，直上直下，會很費勁。”
游天地：“能看見的溝總強過看不見的溝。”
王大力摸摸下巴，“這倒是。英雄之路避開了大部分冰川地帶，跌入冰縫的概率是最低的。”
他拍拍游天地的肩膀：“很少見啊。你小小年紀，做事竟然以穩妥為第一出發點。”
游天地笑笑。
元珍珠突然吸吸鼻子，“咖啡？”
王大力：“想喝咖啡？我有速溶的，等一下，我找給你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，空氣裏有咖啡的味道，你們沒聞到嗎？”
兩位男士面面相覷。
元珍珠唰的一下拉開帳篷門拉鏈，揮揮手：“現在聞到了嗎？”
王大力驚訝道：“還真是！”
不是速溶的寡淡味道，是現磨現煮的馥郁氣息。
三個人鉆出帳篷，四下張望。
目標迅速鎖定。
是昨晚剛到的法蘭西隊伍。
煮咖啡的那個人很醒目，一頭淡金色長卷發披在肩上，被風吹起些許，在日曬下閃著耀眼的光。
他盤腿坐在雪地上，面前擺著一堆零碎，左手扶著玻璃壺，右手穩穩持著長嘴鋼壺，細細的水流進入濾紙，濃厚的香氣飄滿整個營地。
王大力嘖嘖讚嘆：“不愧是法蘭西人，爬雪山也要帶上這麽些沒用的玩意。”
元珍珠聞著香氣，吞了一口口水。
游天地笑道：“想喝嗎？”
元珍珠立刻搖頭：“不想。”
游天地回帳篷裏拿了個杯子，提腳就往法蘭西營地那邊走，“我去跟他們討一杯。”
元珍珠大驚，這是什麽乞丐行為！
王大力哈哈大笑：“營地就是原始社會。互相換東西，或者今天跟你要一點，過幾天再還你一點，都是正常的啦。”
元珍珠心臟通通跳，不錯眼地望著那邊。
游天地走到長發男面前蹲下，開始攀談。
氣氛似乎很友好。
突然之間，長發男猛地跳起來，指著游天地，一臉驚恐。
元珍珠心中一緊。
出什麽事了？要打架嗎？
她離弦之箭一般沖過去。
沖到面前，她聽見那個法蘭西長發男竟然用中文大喊：“我們不見很長時間了！十年？十一年？”
游天地：“十二年了。”
他轉頭看到元珍珠，伸手把她拉到身邊：“這是我的隊友。她的名字叫珍珠。”
又對元珍珠介紹：“這是拉斐爾.方廷，是我姐姐的朋友。”
元珍珠瞪大眼睛。
劉慧珍的朋友？
這個長久困擾著她的虛擬形象，仿佛第一次落到實處。
拉斐爾.方廷露出燦爛笑容，伸出手：“朋友們叫我拉斐爾，你也叫我拉斐爾。珍珠，你好！”
元珍珠也趕緊伸出手去握手。
誰知拉斐爾平平握住她的手，一個彎腰下去，竟然在她手背上親了一口。
親完，拉斐爾擡起頭，瓦藍瓦藍的大眼睛直直望過來：“你的名字真好聽，珍珠，很適合你。你就像珍珠一樣美麗，散發光芒。”
元珍珠整個人死機了一秒鐘。
這就是法蘭西人嗎？太超過了！
拉斐爾從玻璃壺裏倒出一杯咖啡，直接遞給元珍珠：“第一杯當然獻給女士。”
元珍珠戰戰兢兢接過。
拉斐爾：“十二年前，我和米歇爾一起來神女峰。那一次天氣不好，所以我放棄了。”
元珍珠啊了一聲，看看游天地：“你們是一起的？”
拉斐爾攬住游天地肩膀：“是一起的！他是我們隊伍裏年紀最小的成員！”
他倚在游天地身上，瞇眼去看元珍珠，突然道：“你好像當年的小樹。”
元珍珠：？
拉斐爾松開游天地，做了一個鬼臉：“當初他就和你一樣，總是板著臉，很生氣的樣子。”
元珍珠慌忙解釋：“我沒有生氣！我只是，我的臉就是這樣的——”
拉斐爾哈哈大笑，笑完，又鄭重道：“但是你們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征服世界。”
拉斐爾抿一口咖啡，嘆氣。
“登山的世界有很多死亡。一個人看了太多的死亡，就會變得猶豫。”
“但是每次看到新人，又會想起來，當初的自己也是這樣，充滿決心。”
“登頂的決心。”
他向前探身，手裏的杯子去碰元珍珠的杯子，藍汪汪的眼睛裏落滿光輝：“感謝新人！”
*
元珍珠在自己帳篷前煮面條。
小鍋裏的水咕嚕嚕開始冒泡，元珍珠卻沒有動作。
游天地伸手拿過方便面餅，放進鍋裏。
元珍珠如夢初醒。
游天地揶揄笑道：“被捕獲了嗎？”
元珍珠：？
游天地：“拉斐爾。他的外號叫女人捕手。”
元珍珠想起拉斐爾的藍眼睛，忍不住臉紅了一瞬。
“才不是呢！”
“我是在想，他說起你和你姐姐，一點都沒有那種意思。”
她直直望著游天地：“你害死了姐姐的意思。”
游天地呼吸一窒。
然後嘆氣：“你現在說話真直啊。”
“嗯。拉斐爾一直是這樣的，他不會隨便評判別人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的。我是覺得……”
她擰起眉頭：“我覺得他是真誠地認為，對於你姐姐而言，你是一個好的影響。”
“你是帶給你姐姐勇氣的人。”
游天地笑了一聲，“我說了，拉斐爾是個好人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……”
游天地把面條撈起來，又拉開鯪魚罐頭，“吃飯吧。”
元珍珠：……
*
兩個人已經完成了三次拉練。
按照計劃，第二天早晨，就要沿著英雄之路出發，向山頂發起沖鋒。
但是這天下午，持續了好幾天的艷陽高照突然變化，烏雲密布，大風中飄著鵝毛大雪。
熱鬧的營地瞬間變得冷清，大家都躲進了帳篷裏。
游天地和元珍珠擠在一個小小帳篷裏，頭碰頭，各自看著書。
游天地看著一本英國小說，元珍珠看著自己百看不膩的繪本。
元珍珠聽著帳篷外的風聲，忍不住喃喃：“雪什麽時候才會停呢？”
游天地：“很快會停的。”
元珍珠：“嗯。”
游天地：“如果不停，我們就等到停。大本營會有藏民背食物和燃料上來，我們花錢買就行。”
元珍珠瞇眼笑：“哦～大款～～～”
游天地也不客氣：“咱確實是大款。”
元珍珠哈哈大笑。
她啪的一下合上繪本。
“游師兄，跟我講你姐姐的事吧？不用講太多，隨便一件小事就可以。”
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要求道。
游天地看著面前的女孩。
她的眼睛又大又圓，黑白分明，眼珠亮晶晶的，清晰印出了自己的倒影。
“我姐姐啊……”
“我姐姐喜歡狗，但是狗毛過敏。”
“我們在法蘭西住的那個街區，狗特別多，我們每次出門吃飯或者買東西，每隔五分鐘就會遇到一只小狗。”
“我姐姐那個表情……”
游天地低聲笑起來，“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好笑。”
元珍珠也吃吃直笑：“所以姐姐的痛苦是你的快樂源t泉嗎？”
游天地瞬間換上嚴肅神色：“當然不是。”
“我媽媽曾經問我要不要養狗，我為了不讓姐姐傷心，可是當場拒絕了。”
“你說，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忠誠的弟弟嗎？”
元珍珠笑個不停：“沒有了！”
游天地用手指撐著臉，目光溫柔，“有時候，你很像她……”
“不對，也不是像。很莫名，你總是讓我想起她。”
“可能是一種氣息上的熟悉感吧。”
元珍珠：“難怪你一開始就對我那麽好。原來是因為我像你姐姐啊。”
游天地：“我對你好嗎？”
元珍珠忙不疊點頭：“超級好！我都受寵若驚了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。”
她兩手捧住臉：“啊～～～我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。”
她看著游天地，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：“你可以叫我姐姐的，沒關系的，我不介意再多一個弟弟。”
游天地：“……不用了，謝謝。”
元珍珠伸手去戳對方：“叫一聲來聽聽嘛！快點，叫一聲，姐姐～～～”
游天地突然握住她的手，啞聲道：“別亂戳。”
似曾相識的往事突然沖上腦海，元珍珠猛地縮回手，退出半米遠。
游天地笑笑，重新翻開手中的小說。
到了夜裏，雪果然停了。
元珍珠在睡袋裏咕湧來咕湧去。
拉斐爾的話，他說話時臉上的神情，一直在腦子裏浮現。
她鉆出睡袋，裹上羽絨服，拉開帳篷門的拉鏈，向外張望。
法蘭西人的營地那邊隱隱透出燈光。
太好了，他們還沒睡。
元珍珠躡手躡腳朝那邊跑過去。
她趴在那頂醒目的熒光粉帳篷外面輕輕呼喚：
“拉斐爾，你在嗎？”
“我有事想問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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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之後, 國內的民間登山活動逐漸發展。
近十年以來, 每年有多達十幾支隊伍登頂成功。
嘎瑪, 逐漸成為普通人也能觸摸到的地方。
五月一日下午, 飛機降落在海拔4100米的高原機場之後, 游天地和元珍珠包了一輛吉普，向t著西北方向, 深入喜馬拉雅山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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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短暫的兩個月時間裏，全國、乃至全世界的登山精英都會聚集到定日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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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是前輩大牛們親自踏出來的路線，都有詳細的圖像記錄和文字說明。
而每一個重走路線的後輩, 也會更新更多更詳細的記錄, 供後來者參考。
看似方便自由，其實更難選擇。
因為路線之間不相伯仲, 並不存在所謂最好的一條。
更因為因為山中狀態是活動的，瞬息萬變的，每年情況都不一樣，登山客只能臨時搜集情報，臨時研究分析，選擇最合適的路線。
所以，到達大本營之後，游天地和元珍珠一邊上上下下拉練，一邊盡可能搜集關於山體和天氣的情報。
不同的隊伍回到大本營之後，也會交換情報，互相討論。
游天地初步選定的，是一條叫做“英雄之路”的路線。
“目前來看，我也覺得這條路線是最保險的。”
說話的是王大力。
他是和星星小小隊一起出發的那支商業讚助隊伍的領隊，今年42歲，已經在登山世界中浸淫了二十多年。
“但是，這裏。”王大力稍微移動筆記本，指著屏幕上高清航拍圖上的一點，“英雄之路繞不過這道溝，這個深度有二十多米，直上直下，會很費勁。”
游天地：“能看見的溝總強過看不見的溝。”
王大力摸摸下巴，“這倒是。英雄之路避開了大部分冰川地帶，跌入冰縫的概率是最低的。”
他拍拍游天地的肩膀：“很少見啊。你小小年紀，做事竟然以穩妥為第一出發點。”
游天地笑笑。
元珍珠突然吸吸鼻子，“咖啡？”
王大力：“想喝咖啡？我有速溶的，等一下，我找給你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，空氣裏有咖啡的味道，你們沒聞到嗎？”
兩位男士面面相覷。
元珍珠唰的一下拉開帳篷門拉鏈，揮揮手：“現在聞到了嗎？”
王大力驚訝道：“還真是！”
不是速溶的寡淡味道，是現磨現煮的馥郁氣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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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昨晚剛到的法蘭西隊伍。
煮咖啡的那個人很醒目，一頭淡金色長卷發披在肩上，被風吹起些許，在日曬下閃著耀眼的光。
他盤腿坐在雪地上，面前擺著一堆零碎，左手扶著玻璃壺，右手穩穩持著長嘴鋼壺，細細的水流進入濾紙，濃厚的香氣飄滿整個營地。
王大力嘖嘖讚嘆：“不愧是法蘭西人，爬雪山也要帶上這麽些沒用的玩意。”
元珍珠聞著香氣，吞了一口口水。
游天地笑道：“想喝嗎？”
元珍珠立刻搖頭：“不想。”
游天地回帳篷裏拿了個杯子，提腳就往法蘭西營地那邊走，“我去跟他們討一杯。”
元珍珠大驚，這是什麽乞丐行為！
王大力哈哈大笑：“營地就是原始社會。互相換東西，或者今天跟你要一點，過幾天再還你一點，都是正常的啦。”
元珍珠心臟通通跳，不錯眼地望著那邊。
游天地走到長發男面前蹲下，開始攀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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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之間，長發男猛地跳起來，指著游天地，一臉驚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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沖到面前，她聽見那個法蘭西長發男竟然用中文大喊：“我們不見很長時間了！十年？十一年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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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轉頭看到元珍珠，伸手把她拉到身邊：“這是我的隊友。她的名字叫珍珠。”
又對元珍珠介紹：“這是拉斐爾.方廷，是我姐姐的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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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慧珍的朋友？
這個長久困擾著她的虛擬形象，仿佛第一次落到實處。
拉斐爾.方廷露出燦爛笑容，伸出手：“朋友們叫我拉斐爾，你也叫我拉斐爾。珍珠，你好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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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完，拉斐爾擡起頭，瓦藍瓦藍的大眼睛直直望過來：“你的名字真好聽，珍珠，很適合你。你就像珍珠一樣美麗，散發光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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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是法蘭西人嗎？太超過了！
拉斐爾從玻璃壺裏倒出一杯咖啡，直接遞給元珍珠：“第一杯當然獻給女士。”
元珍珠戰戰兢兢接過。
拉斐爾：“十二年前，我和米歇爾一起來神女峰。那一次天氣不好，所以我放棄了。”
元珍珠啊了一聲，看看游天地：“你們是一起的？”
拉斐爾攬住游天地肩膀：“是一起的！他是我們隊伍裏年紀最小的成員！”
他倚在游天地身上，瞇眼去看元珍珠，突然道：“你好像當年的小樹。”
元珍珠：？
拉斐爾松開游天地，做了一個鬼臉：“當初他就和你一樣，總是板著臉，很生氣的樣子。”
元珍珠慌忙解釋：“我沒有生氣！我只是，我的臉就是這樣的——”
拉斐爾哈哈大笑，笑完，又鄭重道：“但是你們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征服世界。”
拉斐爾抿一口咖啡，嘆氣。
“登山的世界有很多死亡。一個人看了太多的死亡，就會變得猶豫。”
“但是每次看到新人，又會想起來，當初的自己也是這樣，充滿決心。”
“登頂的決心。”
他向前探身，手裏的杯子去碰元珍珠的杯子，藍汪汪的眼睛裏落滿光輝：“感謝新人！”
*
元珍珠在自己帳篷前煮面條。
小鍋裏的水咕嚕嚕開始冒泡，元珍珠卻沒有動作。
游天地伸手拿過方便面餅，放進鍋裏。
元珍珠如夢初醒。
游天地揶揄笑道：“被捕獲了嗎？”
元珍珠：？
游天地：“拉斐爾。他的外號叫女人捕手。”
元珍珠想起拉斐爾的藍眼睛，忍不住臉紅了一瞬。
“才不是呢！”
“我是在想，他說起你和你姐姐，一點都沒有那種意思。”
她直直望著游天地：“你害死了姐姐的意思。”
游天地呼吸一窒。
然後嘆氣：“你現在說話真直啊。”
“嗯。拉斐爾一直是這樣的，他不會隨便評判別人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的。我是覺得……”
她擰起眉頭：“我覺得他是真誠地認為，對於你姐姐而言，你是一個好的影響。”
“你是帶給你姐姐勇氣的人。”
游天地笑了一聲，“我說了，拉斐爾是個好人。”
元珍珠：“不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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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珍珠：……
*
兩個人已經完成了三次拉練。
按照計劃，第二天早晨，就要沿著英雄之路出發，向山頂發起沖鋒。
但是這天下午，持續了好幾天的艷陽高照突然變化，烏雲密布，大風中飄著鵝毛大雪。
熱鬧的營地瞬間變得冷清，大家都躲進了帳篷裏。
游天地和元珍珠擠在一個小小帳篷裏，頭碰頭，各自看著書。
游天地看著一本英國小說，元珍珠看著自己百看不膩的繪本。
元珍珠聽著帳篷外的風聲，忍不住喃喃：“雪什麽時候才會停呢？”
游天地：“很快會停的。”
元珍珠：“嗯。”
游天地：“如果不停，我們就等到停。大本營會有藏民背食物和燃料上來，我們花錢買就行。”
元珍珠瞇眼笑：“哦～大款～～～”
游天地也不客氣：“咱確實是大款。”
元珍珠哈哈大笑。
她啪的一下合上繪本。
“游師兄，跟我講你姐姐的事吧？不用講太多，隨便一件小事就可以。”
她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要求道。
游天地看著面前的女孩。
她的眼睛又大又圓，黑白分明，眼珠亮晶晶的，清晰印出了自己的倒影。
“我姐姐啊……”
“我姐姐喜歡狗，但是狗毛過敏。”
“我們在法蘭西住的那個街區，狗特別多，我們每次出門吃飯或者買東西，每隔五分鐘就會遇到一只小狗。”
“我姐姐那個表情……”
游天地低聲笑起來，“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好笑。”
元珍珠也吃吃直笑：“所以姐姐的痛苦是你的快樂源t泉嗎？”
游天地瞬間換上嚴肅神色：“當然不是。”
“我媽媽曾經問我要不要養狗，我為了不讓姐姐傷心，可是當場拒絕了。”
“你說，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忠誠的弟弟嗎？”
元珍珠笑個不停：“沒有了！”
游天地用手指撐著臉，目光溫柔，“有時候，你很像她……”
“不對，也不是像。很莫名，你總是讓我想起她。”
“可能是一種氣息上的熟悉感吧。”
元珍珠：“難怪你一開始就對我那麽好。原來是因為我像你姐姐啊。”
游天地：“我對你好嗎？”
元珍珠忙不疊點頭：“超級好！我都受寵若驚了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。”
她兩手捧住臉：“啊～～～我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。”
她看著游天地，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：“你可以叫我姐姐的，沒關系的，我不介意再多一個弟弟。”
游天地：“……不用了，謝謝。”
元珍珠伸手去戳對方：“叫一聲來聽聽嘛！快點，叫一聲，姐姐～～～”
游天地突然握住她的手，啞聲道：“別亂戳。”
似曾相識的往事突然沖上腦海，元珍珠猛地縮回手，退出半米遠。
游天地笑笑，重新翻開手中的小說。
到了夜裏，雪果然停了。
元珍珠在睡袋裏咕湧來咕湧去。
拉斐爾的話，他說話時臉上的神情，一直在腦子裏浮現。
她鉆出睡袋，裹上羽絨服，拉開帳篷門的拉鏈，向外張望。
法蘭西人的營地那邊隱隱透出燈光。
太好了，他們還沒睡。
元珍珠躡手躡腳朝那邊跑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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